作者简介:宋金生,山东高唐人,新芽文学社成员,聊城市作家协会会员,有作品散见于《青少年日记》《山东青年报》《劳动周报》《语文报》《大通河文苑》《今日诗界》《鲁西诗人》等报刊杂志,有诗歌入选多部诗歌选集。诗观:偏安一隅,低调写诗。
《怀念我的父亲》
宋金生
转眼间,父亲已经去世三年了,三年来,从不敢在母亲面前提及父亲,因为总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徒惹伤心。
小时候日子过得很是清苦,七十年代正是物资匮乏的时期,饺子也只有过年节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平时都是玉米面配着野菜做的窝头,大饼子。记忆里父亲好像从来都没有闲下来过,记得他曾多次说起日子艰难的那几年,自己徒步推着板车去二百里地外的肥城市用玉米去换取廉价的地瓜片,连夜往返,路上只带几个玉米面饼子充饥,渴了,就在路边的人家讨碗水喝,其实也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能多吃几天粮食罢了。地里不忙的时候,他就去附近的砖窑厂去干活,累死累活的一天也就能挣两三块钱。那时候我已经上小学了,星期天去放羊,正好路过砖厂,看到父亲正赤着脚光着膀子,躬身弯腰费力的推着车子运送砖坯,一身的泥浆和汗水。至今还记得当时父亲带我去厂里食堂买了一个白白的馒头,看着我吃下去。至今还记得那馒头是那样的香甜,那时候能吃个白面馒头是件很奢侈的事情。
那时候村里还没有通电,天总是黑漆漆的,父亲就把萝卜切成厚厚的片,中间挖个小坑,放上煤油,用棉花搓成灯捻,四周用薄薄的纸壳围起来,抠几个小洞,就是一盏简易的灯笼了。每天去学校上早自习的时候,我都是提着这样的灯笼去上学的,灯光虽小,却很温暖。
父亲大字不识几个,所以对我们哥俩上学极为重视,总觉得这是件光宗耀祖的事。初二的时候我的一篇作文被发表在一家很有影响的刊物上,他虽然不识字,可也认识我的名字,拿着杂志翻来看去,爱不释手。逢人便说自己的儿子有了出息,进了书本,不几天村里就全知道了。后来哥哥去当了兵,我读了高中,父亲总和别人说,就盼着大儿子能当上军官,小儿子能考上大学。可后来,哥哥退伍了,我也没能进入高等学府,估计这也成了父亲最大的遗憾了吧。
后来,我选择了去北京一家公司上班,从此就远离了父母,远离了家乡。那时候电话还没有普及,只能靠书信联系,父亲不识字,总是不厌其烦的让母亲一遍遍读给他听。可每当我回家,他却极少和我交谈,只是默默地做着他自认为的美食,有时为了让一只鸡熏蒸入味,竟然忙到后半夜。等我离开家后,他再从母亲那里打听我都说了什么,在外面的生活如何如何,或许这也是做父亲的一种矜持吧。
再后来,我在外娶妻生子,更是一年难得回家几次了,每次打电话,总是告诉我身体很好,让我不要挂念家里,在外面好好干。而他还像年轻时那样,忙完家里的活就出去跟着建筑队做工,不止一次叮嘱他岁数大了,就不要出去了,可他总是嘴里答应着,却还是不辞辛苦,早出晚归。
直到有一天,母亲突然打电话来说父亲不行了,在那么一瞬,我的心慌乱成了一团,竟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我慌乱的打车去火车站,可在路上就接到哥哥的电话,说父亲已然去世了。噩耗传来,心里整个崩溃了,车行一路,泪流不止…
父亲就这样安静的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却给我留下无尽的遗憾和愧疚。以后的日子里,每次回家,我都会独自去到父亲的坟前,和他唠叨一些家里家外的琐事,说说自己的心里话。天堂若有知,相信他也会听到。
恍然间天人永隔已过三年,我的儿子也已经长大,离我千里之外独自在陌生的城市里打拼。我想此时我和父亲的心是一样的,虽然不说什么,可那份牵挂却无以言表。我现在虽然也是年逾半百,头发斑白,可每每想到父亲,总感觉自己还是那个年幼的孩子,跟在他的身后去拔草,放羊,在田地间劳作。父亲虽然再也见不到了,可在我心里,他从没有走远。